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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次數

  痛。
  你永遠深刻記得,那一天無緣無故挨了三次打的過程。
  他有著一頭金髮,髮下的雙瞳似乎高傲的宣示自己的主人的力量。就連那身華麗的衣服也在告誡著外人主人的財富有多麼的強大。
  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怎麼和那群人一樣……不,是更下流?擅自闖進別人打第一頓就算了反正每個人都一樣,怎麼說沒幾句又有第二頓?然後又是第三頓?
  一點也不手下留情,迅速的、狠狠的就將攻擊送上來。
  卻總是在修理過後送來修補娃娃的材料……反正只是想套出情報吧?哼……你這樣做下結論。
  只是想要情報,罷了。
  你再次在自己的工作檯前坐下,默默的將縫線縫進娃娃的身體。


  佩特認為自己沒有做錯,就算在大眾的眼裡是錯的只要在自己的眼中是對的就好。
  他就是一個這麼主觀的俠盜。
  對他來說,你是一個方便的情報來源。黑色翅膀正在調查什麼、已經調查到了什麼,未來可能會有什麼舉動、現在正在計畫著什麼,身為情報員的他或多或少都會知道一點。
  硬軟兼施,這就是幻影佩特的做法。
  狠一點就技能給你放下去,溫柔一點就多蒐集一些你喜歡的東西或者需要的東西,很簡單也很容易,你就這樣漸漸被他收買。
  一次次接近,蒐集到的情報也越來越多。佩特不定時的去拜訪他,有時候隨口聊天套情報,有時候故意一針見血然後又嚴刑拷打,再來就安撫大哭的你、拿出禮物或者其他東西送給你,甚至是在任務上稍稍幫一點小忙。
  每次的每次,都會獲得不一樣的資料。
  「主人,今天也要出門嗎?」打掃的女僕偏了頭問道。
  他只是一如往常的輕笑,嘴角完美的弧度充分表現出對自我的自信。「嗯,大概會晚點回來。晚餐就隨便弄吧。」
  女僕笑了,點頭回答是。「最近主人出門的次數好像變多了?」見他一愣,趕緊摀住嘴。「對不起,我太多嘴了。請主人見諒。」
  次數變多了?佩特不禁思考著。
  他完全沒有發現。


02.差別


  自從皇家騎士團出現後,你越來越習慣任務失敗、被人打傷還有傀儡們被打碎至散落一地的情形。
  沒有人會對敵人手下留情,你深知自己也是一樣。
  卻還是痛的咬牙。
  你學會了如何保護重要的文件,因為他們總是進來開打然後從自己身上摸走文件然後就一走了之。有時候還會補一腳並說:「黑色翅膀的走狗。」
  你總是在他們離開後,努力擦去練上的眼淚並且克制著。雖然拖著疼痛的身體卻還是將傀儡的部位一一撿起,重新回到製作台上組合。
  運氣好,這些孩子一般的傀儡還記得發生什麼事。
  運氣不好,它們根本認不出自己。
  抱緊那些沒有體溫的身體,你終究忍不住,無聲的痛哭。
  每一個每一個都一樣,沒有例外。你咬緊牙,腦海中卻閃過了那引人注目的身影。
  難道,不一樣嗎?


  他拿出一個背包放在你的面前。你抬起頭看他,卻因眼淚模糊了視線而看不清。
  「你又哭了?」輕聲的說,就如同暴力拷問過後的語調一般輕盈、溫柔。佩特拿出手帕遞給了你。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看。」哽咽,轉頭並且推開那支手。
  不奢望同情,你也自認為沒必要同情。「要情報的話沒有,剛才已經被搶走了。」
  沉默,你感覺那手杖隨時會從自己頭上敲下去,卻遲遲感覺不到那疼痛。
  一轉眼,才發現佩特打開了背包。從裡頭拿出了一些繃帶、藥草還有藥水擺在你面前。「不要擦眼淚也要療傷。用吧,全部給你。」他微笑著,用手輕拍了你的頭。
  很輕,卻確實的感覺到了。「我說過了沒有情報。」
  「我也沒說要情報。」
  流暢的對答彷彿是多次排演過似的,你知道他會怎麼回答,他也知道你會怎麼說。
  「我不要。」你堅定的說,將方才拿到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一邊又放上了沒有記憶的傀儡。
  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或該做什麼,也確定自己已經無法再做什麼了--他沒有那種力量喚回記憶,也沒有那種能力可以在傀儡的意識中植入過去的回憶──何況,植入了也沒用。
  看著如同剛初生的嬰兒一般天真無邪的傀儡,以新奇、好奇的眼光從桌上看著自己,又是一陣鼻酸。
  無能為力,你瘦小的肩膀感覺到了無比的沉重。


03.傀儡師


  「我不要。」浦蘭西斯堅定的語氣出現的時機總是讓佩特驚訝。
  他曾經看過這個黑色翅膀幹部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也看過他為了傷口疼痛而流淚,可是就是說什麼也不肯在傀儡恢復前先處理傷口。
  浦蘭西斯低泣的聲音並不像被痛打之後的大哭,這種聲音更令人感覺到他的痛苦以及悲憤。
  每次聽,佩特都有忍不住想要安撫他好讓這個惱人的哭聲消失。
  因為只有在聽見哭聲的時候,他才有種自己做錯事了的感覺。而佩特,非常、非常的厭惡這樣的感覺。
  所以他蹲下身輕抱起了附近還有意識的傀儡,它們似乎還在為了剛才的戰鬥而害怕。「現在沒事了,別怕。」像是在對孩子說話似的,佩特的語調柔軟、溫柔。他輕拍著傀儡的身體將沾染到的灰塵除去,有些則附著在自己的衣物上。「你們的主人很快就會替你們修理好身體,到時候又可以活碰亂跳了,對嗎?」
  「在那之前,我先幫你們把身體都收好。等到浦蘭西斯有空就……」
  『主人好痛。』傀儡如此回答,沒有眼球的眼窩似乎透露出擔心之意。『好多血,還有眼淚。主人好痛。』
  一愣,佩特這才了解浦蘭西斯與這些傀儡之間的關係並不像他所想的單方面利用。平時懂得巧言令色的他此刻卻找不出可以用的語句甚至用詞,該怎麼要才可以讓傀儡不擔心?說真的,他不知道。
  披風被人用力拉,傀儡師不甘願卻又堅定著看著他。「幫我蒐集。」他念出了對佩特來說並不陌生的清單,爾後又放開披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一瓶藥水。
  一抹苦笑,佩特點頭。「好。不過還是先把臉擦乾淨吧?」
  這次,浦蘭西斯沒有伸手也推開。幻影俠盜動手替他擦去臉上的血漬和淚跡。


04.幻影


  你知道彼此碰面的時間越來越長,留下的時間也越來越久,但是得到的情報卻沒有增加半點。
  為什麼?自己並不明白。在臥室的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一點頭緒也沒有。
  「主人,時間到了喔。」女僕的呼喚將你換回現實,她微笑著將背包放在自己的腳邊。
  「謝謝。我今天會晚點回來,晚餐……」
  「主人,請容小的問一句。」一身漆黑的管家出聲,在門口恭敬的鞠躬後踏步走進來。「那名少年,主人很喜歡吧?」
  少年?浦蘭西斯嗎?你疑惑的望著管家,然後大笑了出來。「想不到阿爾佛雷德也會開玩笑?」
  喜歡什麼的,怎麼可能?你想,心中的那個地為永遠是屬於她──美麗的女王,艾麗亞的。
  管家又接著說出下一句話,然後就離開了臥室。
  「……背包,先收起來吧。」
  「咦、咦?可是,主人……」
  「我說,收起來。」


  浦蘭西斯抱著傀儡,坐在書櫃旁的地板上。不知道為什麼卻在等待著你的到來。
  一個星期了,沒有看見。
  他依然乖巧的等待,等待著他又帶著新的藥水和治療用品過來,也等待著他替自己取得娃娃需要用的材料和道具。
  有時候更期待著他呼喚自己的名字。
  兩個星期,浦蘭西斯回到了工作臺上。


05.艾麗亞


  他知道你在想什麼,也聽說了那個人對你是多麼的重要。
  為了她,你寧可交出珍貴的寶石;為了她,你挺身保護楓之谷世界,與他為敵……和他所認識的你,截然不同。
  女王艾麗亞,既高貴又優雅。不僅人長的美麗又有可觀的背景。和你站在一起一定很搭配吧?他嘲弄的笑。


  你站在畫像前,畫中的艾麗亞是如此的美麗而溫柔,幾乎讓你以為她就站在面前。
  呼喚著名字,你大聲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面對過分安靜的四周,你表現出了不耐煩。「回答我,艾麗亞。」懇求,卻深知不可能得到回應。
  『請深思,主人。那名少年是黑色翅膀。』管家的話回盪在耳邊,就像針一般扎著你的腦袋,痛、真的很痛。
  感覺上腦袋快要炸裂開,心臟似乎要被撕裂。他也曾經有這種痛嗎?看著自己親手做出來的傀儡們散落一地時?
  那張面孔再次浮現在腦海中,你吃驚的發現不論如何努力她的身影都無法取代。
  「這就是答案嗎,艾麗亞?」


  傀儡們把佩特擋在外面,說什麼也不讓路。「我是幻影佩特,你們認識我的啊?」
  言語對他們起不了做用,傀儡的眼神彷彿是見到了仇人般兇惡。『佩特不是好,壞。』
  「壞?再說什麼?我要見浦蘭西斯。」他本能得拿起手杖,卻猛然想起而克制自己放下它。「讓我進去吧,嗯?」佩特努力的擺出平時的笑臉。
  傀儡們卻不領情,開始朝他逼近。
  咬牙,佩特還是不拿起手杖。「浦蘭西斯!」喊著,一邊迴避傀儡們不具傷害的攻擊。「嘖,別打了,我不想……」
  「停。」熟悉的男聲下了指令,傀儡們一致停下動作卻不甘願的望著主人。浦蘭西斯走了出來。「你還要做什麼,幻影俠盜?」
  佩特一驚,尚未回神他又繼續說。
  「你有你的信念我有我的,從現在開始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將不會告訴你任何情報。」異常冷靜平淡,浦蘭西斯將傀儡照集起來。「為了得到情報替艾利亞報仇,你會打吧?」比剛才傀儡自主的攻擊還要強大、有秩序,浦蘭西斯操控著他們開始攻擊。
  「……」佩特緊握著手杖。


06.各自的信念


  佩特把浦蘭西斯揹進他的水晶花園號,還對正要開口的管家拋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傀儡也跟著上船了。
  他請女僕們幫忙拿來繃帶和藥水,還有針線等等的東西。東西送來後,他開始幫浦蘭西斯上藥,然後將藥水一點一點、細心的倒入他的口中。
  浦蘭西斯處理完後,輪到了傀儡們。「唉,我知道你們對不滿,但總要把身體弄好吧?」佩特無奈的說。「可以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們這麼不高興?」
  『佩特,壞。』其中一支傀儡回答,它拖著快要和身體分開的右手指著佩特。『佩特不再,主人痛,哭,還有血。』
  傀儡過於不完整的語句讓佩特疑惑的皺眉。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唇舌戰,它們終於答應讓女僕們幫它門把手腳縫合。幻影俠盜坐在自己的臥室,傀儡師躺在床上,沉睡。
  『佩特不再,主人痛,哭,還有血。』意思是自己不再受了傷的浦蘭西斯很痛流血了,但是哭……
  「我和你站在不同的世界。」緊閉著雙眼的浦蘭西斯說。「就像人和傀儡一樣,可以對話也可以一起玩耍,但說到底還是不一樣。」
  「戰鬥前我所說的話全都是真的。因為我是黑色翅膀的傀儡師浦蘭西斯,而你是英雄幻影俠盜。你為了女王艾利亞而守護世界、阻撓我們,我則為了自己的私慾破壞世界。從最根本的信念就是不同的。」他呼了口氣,彷彿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話說完。
  佩特靠著床沿,嘴角輕輕的上仰。「我知道,」他說,動手擦去對方臉上的淚。「但別忘了我是自由的幻影俠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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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風˙天狼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